□　封龙

小时候我住在乡下，站在我家的屋顶能够看到北部靠东边的方向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头，它如同巨兽一般蛰伏在云雾之中，天气晴朗的时候，甚至能够看清巨兽背部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仿佛正在沉思的驼背老人。

这座山便是林山。

林山绵延将近八公里，分为东西两座山峰，在我家屋顶看到的是西山峰，村里人都叫它西林山。西林山主峰的海拔为428米，与东林山相距大约3公里，两山峰拔地而起，对峙林立，虎踞于南甸河冲积平原之上。据记载：“两峰直入云霄，每至暮烟西吐，明月东升时，翠色遥连，若隐若现，令人流连踟蹰而不忍去……”并将之归入“平山十景”中，可见当时人们对这两座山尤为推崇。

周末回了一趟老家，由于刚下了场小雨，天气凉爽，空气清新，一碧如洗的天空忽然让我想起一句诗“遥知兄弟登高处”，这是一个适合登高望远的季节啊！

于是，我决定带妻儿一起去爬西林山。驱车半个小时就来到了山脚下。附近的村子变化很大，曾经东一隅西一阙散落在山林间的小房屋们变成了一排排整齐的四合院，仿佛对仗工整的排比句。进村的道路也变成了宽阔平整的水泥路，汽车可方便通行。

来到山脚下，抬头往山头望去，浓烈的秋意扑面而来：不必说晴空下棱角分明、极具力量感的山尖，也不必说嶙峋山石间散落如晨星的通红酸枣，更不必说山腰一层层赤金斑驳的霜叶，单单是那隐藏于木叶间的通幽曲径就让人油然生出一种写诗的冲动，也就是刘禹锡所说的“便引诗情到碧霄”。

我朝上山的崎岖小路走去。由于刚下过雨，山林间的空气湿度很大，让人感觉清爽舒适。紧跟在身后的儿子忽然问道：“爸爸，这山路为什么没有台阶啊？”

是啊，我才注意到，上山的小路还是小时候的那条，全无人工修饰的痕迹，小路宽一米左右，路面崎岖坎坷，时不时还有路边的树枝横亘到路中间，为旅人设置更多的障碍。当然这既是障碍，也是挑战，有挑战就有乐趣。这不就是天然的越野赛训练场地嘛！我笑笑向儿子解释说：“这才叫爬山啊，要是都用水泥修成台阶，那跟爬楼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我信步往略显陡峭的山路走去，孩子兴奋地跟在后面。不多会儿就把妻子落在身后很远的地方。兴奋感正在一点点消散，疲劳从小腿处一点点往上蔓延。这缺乏锻炼的身体让我放慢了脚步。又走了一阵，我喘着粗气停下来，稍作休息。

正好我们停下的地方是一块平整的大石头，旁边的山壁内有一个石窟。此时，石窟的大门紧锁着，只有举办庙会的时候才会开放。

不过我小时候石窟没有修建铁门，游客能随意进入。当时我进去看过，石窟内的四壁上刻满了佛像。这座石窟的名字为千佛堂，是林山四大石窟之一。

我给儿子讲道：林山曾是著名的佛教圣地，保存了大量佛教文物和遗迹。林山最为著名的遗迹便是四个佛教石窟和两座山寺。四个石窟中名为百佛堂、千佛堂、万佛堂的三个位于西林山，东林山只有一个石窟，名为石佛堂。石窟内的佛像形态各异，千姿百态，栩栩如生，是珍贵的古代雕刻艺术品。

西林山原来有一座山兴寺，不过只剩下遗址和石碣碑文。东林山则有一座万寿禅寺，万寿寺有两棵远近闻名的柏树，并排而立，拔地参天，凹凸相向，俗称“雌雄柏”，至今已有1000多岁。两棵树都高约20米，雌柏在西，翠色秀嫩，至今还生机勃勃，枝繁叶茂。雄柏在东，可惜在一场大火中被烧死，虽已只剩下光秃秃的躯干，但依然能从其苍劲傲首、势如虬龙中感受到浓烈的阳刚之气。

转瞬间，千年已逝。青山依旧，绿水绵绵……

给儿子讲完长辈给我讲过的故事，我们重新踏上登山之路。不过，还没有登顶，我的腰腿连续向身体发出信号，甚至有集体罢工的趋势。我只能停下向上的脚步，转身下山。虽然这次我没能爬到山顶，但我给自己定下了目标，要锻炼身体，准备下一次一定要“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作者单位：河北省律师协会）